2000年陳水扁當選總統,帶領民進黨首次執政的八年期間,受困於朝小野大,轉型正義步伐緩慢,讓許多台灣人難掩失望。此次蔡英文壓倒性勝選,民進黨更首度在國會席次過半,轉型正義的希望再度燃起。

果不其然,選後許多立委順應民意,民進黨高志鵬提案廢除國父遺像、王定宇提議將鄭南榕自焚的4月7日訂為「言論自由日」,而桃園市副市長邱太三建議訂定特種委員會追討黨產,同樣是轉型正義的一環。

這些具體的建議案,多數圍繞在台灣主體性的建立上,在言論自由的核心價值上,更有為了國家體制不公義的回復上而努力。


然而,轉型正義的工作固然千頭萬緒,卻脫離不了一個根本核心:人權;而踐踏人權的直接工具,往往不是軍隊,就是司法。其中又以司法的危害更為深重而長遠。

日前才剛出版,以口述台中政治受難者為主題的「因為黑暗,所以我們穿越」一書作者陳彥斌,在書序中曾提到一段有關刑求的描述,一位政治犯細聲跟他說:「他們把我雙手綁在桌面上,還沒問話,就把十根針刺進我十隻指間,在針上撥弄一下,我就哀號到昏倒。所以他們要我承認什麼,就承認什麼。」這位受難者並進一步補充說:「那種椎心之痛,現在想起來還會閃尿(台語)!」

如此這般的酷罰,令人聽了不忍,想到就心疼。

導演鄭文堂為了控訴這種不義,曾自費拍攝轉型正義首部曲《眼淚》,全片圍繞在警察的贖罪與懺悔。他說,要大家瞭解執法員警為什麼要刑求,那就是一部龐大的國家機器在作怪! 不能不說,今天的警察刑求,正是來自當年戒嚴時期的遺毒。

更慘的是,對司法的完全不信任。二二八事件中十分有名的二七部隊隊長鍾逸人,一審被判決有期徒刑15年,褫奪公權10年。鍾逸人決定放棄上訴。有人問他為什麼?他說,因為他知道一年前有一個案件,被告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,結果反而還加重。對獨裁下的司法不信任,可說是基本常識。

曾經三進三出政治黑牢,為台灣民主政治坐了17年3個月又7天黑牢的魏廷朝,在他所著的「台灣人權報告」一書中引用情治人員的說法:「政治案件,政治解決」,政治解決是什麼意思?他解讀說,就是「怎麼解決對當權者最好,就怎麼解決,不管法律不法律。」

魏廷朝說,許多政治犯誤信「只要誠實交代,就可以回家」的說法,但是「在這種情況下,真實未必有用,法條未必有用,法學素養與政治見識更未必有用。」

在獨裁者的高位下,我們的司法人員是多麼卑下溫馴,甘願充當傀儡、劊子手而絲毫不覺心中有愧。因此,要破解這樣一部龐大而不義的國家機器,固然要追查元兇,更要追究那些有意無意充當司法劊子手的共犯。

許多人常以美麗島大審的軍事檢察官林輝煌為例,他不僅還持續擔任司法官學院院長,去年還被法務部推薦給總統馬英九總統提名出任大法官。但是,他畢竟只是少數廣為人知的一個例子,還有更多共犯,不曾被外界知曉。為此,有人提出一個主張:學界應發起「尋找林輝煌們」的計畫。

在「想想論壇」提出此一主張的作者陳昱齊表示,不要奢談能將這些共犯結構的人,像部分國家作法一般逐出公職,他生動的說,我們就連釐清共犯結構中每一位成員的「面貌」都還沒有做到,連「林輝煌們」 有哪些人?當時位居什麼樣的位置?扮演什麼樣的角色?我們幾乎一無所知。他最後更提問:如果我們對於林輝煌有感的話,又怎麼會對於「林輝煌們」無感呢?

是的,當綠營政治人物終於手握轉型正義之鑰的同時,他們在這方面所做的任何努力,固然應該獲得支持,但是更希望他們不要只在表面上的符號打轉,還要深入人性和人權的根本核心,揪出共犯,廣為知曉。

曾經,政治犯出獄後被貼標籤、無所遁形,工作無著,家破人亡;但那些共犯結構下的劊子手,卻在民主轉型後,依然能夠悄聲無息的安度晚年。轉型正義若連揪出劊子手的基本功都做不到,對這些受難者又該是何等不公?政治人物追求回復憲法上與國家符號上的正義,永遠必須落實到個人的權利維護上,民主政治才能真正安穩牢靠。

只有人是歷史的軸心,是政權服務的對象;也唯有以人權為根本,才能超越族群,才能安撫受難者的心靈。而司法的清明,正是保障人權最重要的防線,轉型正義要修復的,就是這一條曾經被威權政府及獨裁者所利用和摧毀的防線。


文章出自: https://tw.news.yahoo.com/blogs/society-watch/追求轉型正義-先修復司法防線-083028130.htmlLV包包 LV皮夾 LV長夾 LV專櫃 LV旗艦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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