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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／季節（台大政治所碩士）

頂新飼料油案一審判決結果出爐，由於檢察官無法證明頂新從越南大幸福進口的豬油不可供人體食用，全部被告無罪。身為消費者，隨時都可能受到黑心食品之害，感性上，筆者應該要隨多數民眾一樣，感到憤怒。然而，理性上，在看過判決書並讀了一些事件的相關資料後，對於這樣的結果，便能持平看待。

立場不同法官必須更慎重
為什麼？地院法官判決書中寫的很長，其實重點就是一個：檢察官用以起訴的證據太薄弱，不足以證明頂新油對人體有害。其實身分不同，造就了不同立場，自然就會有不同的觀點與決策。就一般民眾的立場而言，隨時都可能因為黑心食品受害，自然是希望只要有可疑的，就絕不放過，追求吃的百分百安心。然而法官不一樣，法官個人心中認為被告有罪不打緊，可是如果他判決被告有罪，那就是讓一個人入獄、失去自由、留有案底，可能還要付金錢賠償，對當事人而言，影響深遠，所以法官必須更慎重，才會有刑法上的「無罪推定原則」，也就是除非找到明確的證據證明被告有罪，否則就會推定被告無罪。這樣的原則，用在市井小民身上時，除非是受害人，不然多數民眾沒有意見，可是用在攸關食安、本身又是大企業家的魏家時，自然會讓民眾感到不滿。然而問題是，「無罪推定原則」不是專門為了所謂護航有錢有權的人而定的，任何人被起訴都一體適用，只是其他人適用時，我們根本不會注意到，才會有這種護航財團的錯覺。
    
英文裡面有個俗語叫「give the devil his due」，意思是縱使對方是魔鬼，也要給它應有的權利，法官就算心中也很厭惡頂新眾人，他也必須給他們應有的權利。或許有人情感上會覺得，對有錢有權的人而言，被關根本沒甚麼，所以判刑時不需要那麼慎重、那麼保護，可是回想連當過八年總統的陳水扁，住在史無前例的豪華監獄，都可以搞到身體機能明顯受損、變差，就可以知道坐牢的殺傷力對於人人皆然。所以對法官而言，當然不可能因為被告是有權有錢者，就罔顧他應受「無罪推定原則」保障的權益。
    
那麼對於本案不滿的民眾，其實也不用太灰心，因為目前才一審，很多案件到了二審都會改判。既然本案一審會宣判被告無罪，最主要理由是檢方提的證據力太薄弱，包括測驗的方式根本不是用官方認定的。而檢方已表態要上訴，那麼在未來二審宣判前，至少還有好幾個月時間，所以仍有時間蒐集證據，在二審時讓證據說話，爭取翻盤機會。

民主國家司法獨立政治干預機率低
但是，不論二審是否會改判，不論對於一審判決滿意與否，目前有幾種思維很要不得，一種認為頂新跟執政的國民黨要好，所以才被判無罪，因此打算用選票教訓國民黨。另一種雖然沒有認為頂新是因為與國民黨要好而無罪，但基於執政的是國民黨，仍把帳算到國民黨頭上。但這類思維完全是反民主的想法，「司法獨立」是現代民主法治國家最重要的精神和原則之一，我國早已不是威權獨裁政體，政黨輪替好幾次了，更重要的是，我國法官是終身職，所以行政力想干預審判，第一不容易要脅法官，第二法官也會怕萬一換黨執政後東窗事發怎麼辦，因此跟獨裁國家行政部門可以動輒干預司法不同，客觀而言我國執政黨不太具有干預司法的能力。所以因為對本案法官獨立審判結果不滿，想要把帳算到執政黨頭上，冤有頭債有主，未免有失公道。
    
當然就民眾的立場而言，會希望選出來的政府就是要能減少不公不義的判決，可是政府能做的，不是直接干預個案，而是由行政制定政策、立委修法，將各種鑽法律漏洞取巧害人的可能性降到最低，或必要時聲請大法官解釋。如果對個案不滿，就期待政府干預、讓行政部門有權力干預，這是違反現代民主國家「權力分立」精神的，更是對所有民眾權益的嚴重威脅，試想果真如此，民進黨人當選總統、取得立院多數後，就可以利用法院打壓偏藍人士，要脅判決須符合己意。反之國民黨人當選也可，那等於贏者通吃，選輸的一方不論是政治人物或一般民眾都將缺乏保障。
 
何況頂新魏家果真與國民黨要好？美麗島電子報副董事長吳子嘉曾撰文稱過去執政的扁團隊、民進黨內部的新、蘇、游、謝四大派系均長期拿過頂新的政治獻金。而去年偵辦期間，對於檢方調查黑心油事件發現頂新有衛福部公文，民進黨立委陳亭妃質疑頂新到底有幾個門神？並痛批公務員洩密，民進黨團也大動作舉行記者會，要求衛福部講清楚是否有內鬼洩密，卻沒料到一槍打到自己人，民進黨執政的屏東縣政府後來坦承傳真公文給頂新。所以硬要把政治與判決連想，大可不必，否則邏輯上也說不通。
   
因此綜上所述，雖然頂新的油是否真的沒有問題，筆者不能肯定，更希望食品安全把關更嚴，但是依照目前能看到的證據，對於本案一審結果，筆者可以接受。希望檢方既然打算上訴，就要蒐集更多證據，避免一開始起訴過於倉促證據力不足的情況重演，之後兩造就事論事，不要評印向評感情定是非，而是用證據服人，好讓本案真相早日釐清人人心服心安。